东方网·纵相新闻 陈丽娜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一兆韦德要倒闭”的消息了……近日，一兆韦德又上热搜。

(资料图片)

5月24日，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走访4家上海一兆韦德门店发现，此前因各种原因暂停的游泳池已有所恢复，位于黄浦区河南中路的一兆韦德总部办公室员工正常上班。

对于倒闭传闻，总部负责人告诉纵相新闻，去年受疫情影响公司现金流确实出现了问题，不过对方表示：“明后天有一笔1.15亿融资会入账，可以缓解目前的资金压力”。

就此，纵相新闻于5月25日联系了将体育健身行业的单用途预付消费卡经营活动纳入监管的上海市体育局与承担单用途预付卡监管和服务工作的上海市商务委市场秩序管理处，相关工作人员表示，非常重视这一情况，正在处理中。

图说：一兆韦德总部楼外挂有多个铭牌。

5月23日，一兆韦德发布完成1.15亿融资的公告，并称该笔融资将致力于提升疫情后一兆韦德门店整体运营能力。

就在前一天5月22日，网上流传盖有一兆韦德红章的公告称因“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将向顾客开展退费工作。当晚，一兆韦德即在官方公众号上发布声明称网络上流传的公告为不法分子伪造，公司从未委托任何个人或第三方机构进行退费，目前已向监管部门与公安部门举报备案。

门店游泳池运营有所恢复，销售仍极力推销10年会籍卡

此前，一兆韦德小程序显示多家门店因“教练二阳”“设备检修”等各种原因暂停开放游泳池，还有网友称闵行所有门店会在5月底前关门。

记者以消费者的身份走访一兆韦德青浦店、七宝店、南方商城店与城市运动馆店发现，青浦店的游泳池仍关闭中，七宝店的游泳池于5月24日当天重新开放。

一兆韦德在青浦区只有一家门店，位于某商业广场内。记者前去的时候为工作日下午，广场内门庭冷落，大多数铺位都空关着。健身房内只有前台一位工作人员，对方称已经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我不建议你开卡，不知道这家店后续还会不会开。”

一兆韦德七宝店的销售则向记者表示，因为游泳教练的业绩较差，一些游泳教练和救生员的工资停发后集体离职了，导致游泳池暂停开放，“今天我们开了，融资成功，钱打进来就正常了。”

图说：一兆韦德七宝店。

工作日晚上，这家位于大型社区内的健身房陆续来了许多顾客，团课教室内也有二十余人伴着动感音乐正在跳操。一些上了年纪的顾客还拎着放满洗漱用品的手提篮，“这都是附近的居民，这个阿姨来上团课的，买卡买到80岁了，她今年60岁。”销售人员与这位顾客打招呼后告诉记者，这家店开了十几年，阿姨已经来了10年。

该名销售向记者推荐10年期的门店通用卡，记者担心坚持不了那么久。“除去你已经使用的天数，剩余的我们可以给你退卡，但是要收取30%手续费，这些合同上都写明的。”

当记者称害怕一兆韦德品牌将来运营有问题时，销售表示一兆韦德“有笔保证金压在中信银行，因为我们工资都是中信银行发的，如果倒闭会给你们退钱的。”

此外，销售还介绍了信用卡分期付业务，并称如果没有相关银行信用卡，可以协助记者办卡。

当记者表示再考虑一下欲离开时，对方称月底冲业绩可以给予分期免利息的特别优惠，还追问记者几天内回复。

在一兆韦德南方商城店，一名自称从业10年的销售告诉记者，他也看到了最近网上对公司的各种负面评价，“说实话品牌名誉受了很大影响，作为一个老销售，我之前业绩一个月能有25万元左右，现在只能勉强做到10万元。”

对于顾客诟病的套路销售，这名销售表示主要是一些离职销售人员的个人行为。在交谈中，其承认退款的流程比较慢、还会收取30%手续费，至于网上流传开卡后要求顾客交钱“升级”等行为，销售表示“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升级，不会强迫。”

此外，记者在一兆韦德小程序发现光大店、南京西路会所、虹桥会所、古北黄金城道店等游泳池设施已于23日和24日陆续开放。不过，仍有一些门店游泳池运营没有恢复。

图源：一兆韦德小程序

总部负责人：第一笔融资明后天入账，先发工资

位于黄浦区的一兆韦德城市运动馆店所在大楼同时也是总部工作人员办公地。

图说：一兆韦德城市运动馆店。

“一兆韦德2000年成立，只比阿里巴巴晚一年。”昨天，总部负责人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受疫情冲击健身行业普遍不景气。“去年健身房倒了60%，虽然政府规定承租国有企业房屋可以减免3-6个月房租，但我们很少有门店被减免3个月，好不容易折腾下才免2个月。”

“门店主要在上海，去年上半年关了3个月，下半年是门店的教练、会员轮着‘阳’，店也是没规律关停，但水电房租我们都得照付，还有员工工资。”

该负责人告诉记者，他自己这几个月都只拿2950元的最低工资，“现在工作纯粹是在用爱发电，大家都不希望公司倒闭，工作难找。”记者在总部看到，办公室内员工正常上班。

“现在就等这笔融资了，估计明后天钱就到账。”记者询问这笔钱是否能够填补此前的窟窿，对方表示“差不多”， “老板拿了自己的房产去抵押的，后面还有第二笔钱也快进来了。”

记者发现，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浦东新区人民法院曾于2022年9月裁定冻结一兆韦德董事长金宇晴、一兆韦德健身管理有限公司的银行存款人民币98334246.58元或查封、扣押其相应价值财产，2022年10月解除相关冻结。

2022年9月，原告上海理斯投资管理中心（有限合伙）提起诉讼，请求判令被告金宇晴偿还借款本金87311465.85元、截至2021年12月31日未付利息52967685.67元、暂计算至2022年9月30日的利息和罚息9740687.64元、律师费损失400000元、保全担保费49168元，合计150469007.16元，被告一兆韦德公司对被告金宇晴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2022年10月，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作出裁定，鉴于原告、被告一兆韦德公司住所地均在上海市内，被告金宇晴住所地位于浙江省，且本案诉讼标的额为1亿元以上，故本案属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级别管辖范围。该案移送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截至发稿前相关判决未见公开。

多个社交平台显示，消费者集中反映一兆韦德存在恶性销售、套路退卡、拖欠员工工资等问题。记者向这位负责人反映这些情况后，对方表示企业要存活，给销售业绩压力是正常的，“但不排除有的销售为了业绩可能动作会变形，这不是公司让他去‘套路’顾客的。”

图源：社交软件截图

“等第一笔融资进来后，我们会将欠发的员工工资付了，他们才能正常服务做业绩，现金流滚起来后我们会把钱退给消费者。”这位负责人称一些一线销售、教练等工作中存在不规范问题也会进行规范管理，并欢迎社会监督。

记者从天眼查数据发现，仅今年6、7月份一兆韦德作为被告开庭待审理的案件就有180多个，主要案由为服务合同纠纷，原告多为个人。

新型健身房崛起，1.15亿强心剂能否挽救“重销售”？

“这笔融资相当于在比赛最后时刻压哨进球，成功把比赛拖入了加时赛。”运动消费资深媒体人、“练吧体育”创始人贾斯汀（化名）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融资消息的公布首先提振了一兆韦德内部管理层和一线教练员工的信心，“其次提振用户信心，他们不希望用户挤兑退卡。”

贾斯汀分析：“这只能说相当于先打上一针强心剂，而且这一针到底是饮鸩止渴还是救命良药，现在还不好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兆韦德目前口碑不太好的主要原因集中在运营管理，包括疯狂的销售，高负债的玩法，说到底就是对健身房的销售要求强调到极致，那么重销售就会导致用户的服务体验受到损害。”

图说：公司内企业文化宣传墙。

另外，疫情前可能大部分消费者对于未来的信心也比较足。贾斯汀说：“甚至很多人知道购买长期会籍卡存在一定风险，但消费者也愿意买课开卡，人愿意‘赌’，因为对未来的预期比较好。但现在三年前的那套就行不通了，消费者越来越谨慎。”

近年来，以团课、单次消费为主的新型健身房如超级猩猩、乐刻、keepland等正在崛起，规模趋向于300平米以内，日常维护人员规模小。

“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这类模式对于没办法保证规律健身人群或者健身小白而言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对于消费者来说，单次消费的团课大大降低了决策成本与消费压力。

但对健身规律的人而言，尤其是一周超过2次以上，单次消费的支出并不比办会员卡更便宜。贾斯汀举例，比如一周2节团课花费200元，一个月800元，一年也将近1万元的支出。

“这已经相当于顶端健身房的收费了，对于规律训练的人来说，实际上办理所谓的会籍卡或者长期卡更划算。”

在上海开有多家分店的Z&B Fitness在城中白领中知名度颇高，Z&B市场部总监Samuel（化名）接受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Z&B倡导单次消费模式，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鼓励所有对健身有兴趣的人群可以随时加入运动社群。

“通过6年的经验积累，我们从选址、定位、器械选择、项目创建、人员管理等等各方面因素入手，坚持把营运成本降到最低。”Samuel表示，他可以负责任地说，目前Z&B零负债，并且持续增加更优质的设施与场所来提升用户对品牌的信心。

对于同行一兆韦德，Samuel坦言传统健身企业占有很大一部分市场份额，在推动全民运动风潮的同时还是需要考虑可持续性发展和与时俱进的经营理念转型趋势，“尽量从健身的热情与初衷出发，避免过于商业化的发展。”

市人大代表联名提议给预付费卡收费设定最高限额，两个部门已有行动

购买预付卡，消费者能享受一定折扣，商家也能快速回笼资金，这看似“双赢”的举措，却暗藏不少风险隐患。商家卷款跑路的现象屡见不鲜，教育培训、体育健身、美容美发等都是重灾区。

上海市商务委市场秩序管理处与上海市体育局办公室工作人员今天答复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称，非常重视这一事件，正在处理中。

此前，王海波等19名上海市人大代表联名提出代表建议，要求给上海市预付费卡收费设定最高限额。今年4月，相关部门对此进行了回应。

市商务委在答复中坦言，近年来本市单用途预付卡市场迅速发展，单用途卡立法体系逐步完善，但发卡经营者违法违规的情形也时有发生。2019年，市商务委组织建立了全市统一的上海市单用途预付消费卡协同监管服务平台。

记者在上海市单用途预付消费卡协同监管服务平台发现，一兆韦德健身管理有限公司目前有55条风险提示，其中49条为“法院失信执行人名单（市高院）”，5条为“投诉举报（单用途预付卡监管平台）”，1条为“经营者行政处罚（市场监督局）”。

图源：上海市单用途预付消费卡协同监管服务平台

其中，一兆韦德行业协会信用评价为D级（一般风险），表示有明显信用信号显示单用途卡正常兑付存在一定的不确定因素或风险。

市商务委表示，本市共546家发卡经营者完成信息对接，协同监管服务平台共监管预收资金约174亿元，其中通过履约保证保险方式充抵的约118亿元，通过银行资金存管的约38.5亿元，已实现了信息对接发卡经营者预收资金全监管。

市商务委表示，《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试行）》第十八条规定:“单张记名卡限额不得超过5000元，单张不记名卡限额不得超过1000元。”目前，该规定只适用于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居民服务业的企业法人，未拓展到其他行业、领域和个体工商户。

目前，市商务委正在积极探索银行保函等担保制度，给发卡经营者提供更为多样化的风险化解机制。

市体育局表示，目前正在开展《上海市体育发展条例》的立法调研和草案起草工作。据透露，市体育局将在《条例》草案中设置关于体育领域预付卡监管的条款，对会员卡的最长期限、私教课的收费限额等公众高度关切的问题，加强立法论证和公众意见征询。

同时，市体育局将就资金存管要求、最长年限设定、销课付费频次等具体问题作出明确规定，确保消费者预付资金的安全，从根本上改变体育健身行业的不良经营模式，推动体育健身休闲行业健康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