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燕子回娘家，发现老母亲还在用那破得不成样子的毛巾，没有毛，只有透亮的巾。燕子大声道：“妈，我上次给你们买了一打的毛巾，怎么还用这破毛巾，这毛巾当抹桌布好了——那好毛巾放哪里了？”

“啊？你说啥？”半晌，耳背的母亲疑惑地看着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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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专门放个地方，藏得妙，找不到了。”老爹耳聪目明，趁机向燕子打小报告——这老俩——燕子苦笑一下，出去买毛巾。

雨下得真大，感觉比2012年7月21日的大雨还大，所有的媒体都在呼吁，非必要不出门。

燕子打着把大伞，跑到小卖部的时候，鞋、裤子、短袖都淋湿了。小卖部里只有一个大叔刷着抖音。

燕子说：“这雨，真够大的——来一打毛巾。”

大叔头也不抬，随手扔过来一包：“42块。”

燕子说：“不打点折？3块一个行吗？”

“不打折。”大叔的眼睛没有离开抖音——一群志愿者正在洪水中划着船救人。

燕子掏出手机，扫描二维码，付钱。

“师傅，我要200个毛巾、200个一次性内裤，有没有?”一个小伙子光脚凉鞋穿着雨衣裹着一身潮气从雨地里直扑过来。

大叔把眼睛从抖音上挪过来：“干什么用？小伙子。”

“干什么用?给我哥们，我哥们是蓝天救援队的，去了河北涿州，天天泡在水里——对了，方便面，有没有?”小伙子一边着急一边指着外面的车说，“只能搁这么多，再也搁不下了。”

小卖部的外面，大雨下得天地昏黑，一辆越野车被大雨包围，密不透风。

大叔突然激动起来，说：“没有200个毛巾，只有150个行不行？一次性内裤倒还有——我不挣你钱，一块五一个毛巾，我怎么进的价怎么给你，内裤也是——你知道不知道志愿者里一个小李子，我儿子，也去做志愿者了，我天天刷抖音，怎么都刷不到他呢——那方便面，我送的。见到我儿子，让他给我一个电话，报个平安……”

燕子说：“其实吧，我家里毛巾多着呢，我就是出来遛个弯，这毛巾，你拿着……”

小伙子非要给燕子钱，燕子坚决不要。

“好吧，好吧，那么，谢谢两位，谢谢！我得连夜赶去了，我跑了好几个超市，碰到你们，总算是买全了——碰到小李子，让他给您回个话——”

小伙子一阵风似地走了。

燕子回到家里，觉得老母亲的破毛巾也没有什么问题，那新毛巾，不定什么时候就翻出来了。